提到节能减排，大家想到的要么是对污染物进行末端治理，要么是从源头着手进行燃料替换，发展低碳能源和可再生能源。而记者最近在采访中发现，燃烧过程本身，也很有改善的余地。北京就有两家企业正在致力于“燃烧改良”，并取得了突出成绩。
“让火从上面烧”
北京房山区韩村河村，2007年投入将近2000万元，建设了三套新型的采暖锅炉，从而彻底改变了采暖方式。
这套锅炉几乎没有烟囱，而且不排放任何烟尘。村里的居民，可以放心大胆地在院子里晾衣服、储白菜了。
他们采用的是北京雄财集团的技术。在锅炉房里，这项技术的发明人、雄财集团董事长王永江打开方形锅炉的一个小孔，让记者看里面的火焰：“一般人烧煤，都是从下面向上点火，从下向上烧。而我们是从上向下点火，从上向下烧。我们有一项专门的技术，是把烟尘导回来重新燃烧。烟尘里的有害物质，遇上800度以上的高温，就几乎烧光了，大大降低了污染。你看，里面的火焰是纯蓝色的、透明的，这说明燃烧得特别彻底。而烧的这些煤，每公斤热量仅3500大卡左右，只有优质煤的一半。”
雄财集团的技术直面的是一个现实问题：如何改造全中国现有的480万台散煤锅炉，如何清洁、高效地利用煤炭资源和可再生生物质能源，尤其是应用低质煤炭（特别是目前被大量废弃的褐煤、乏煤、煤泥、煤矸石等）和可再生生物质能源（如秸杆、锯末、树叶和生活垃圾等），这一直是我国能源和环保领域面临的重要课题。
2000年以来，北京雄财新能源科技发展有限公司将燃料与燃烧设备作为一个整体，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成功研制出专利产品“逆流聚焰生物质型煤锅炉”和“生物质固硫型煤”，即生物质与非优质煤的共烧技术及装备。其先进性在于应用独特的技术，使燃料燃烧更加彻底、完全，锅炉热效率达到80％以上，污染物排放与最清洁的燃气锅炉的排放指标相当，实现了节能降耗减排的效果。同时，利用秸秆、树枝叶等工农业生产的废弃物乃至城市生活垃圾和煤矸石、粉煤灰等低质煤制成的生物质型煤，采用科学配方和“加密成型”工艺，具有密度大、充分燃尽、消除黑烟的特点，并有固硫效果。二者配套使用，使燃用低质煤达到优质煤（6000大卡/公斤）的供暖效果成为现实，实现了耗能结构的优化。经过高温燃烧所产生的炉渣，还可用来做活性碳材料过滤净化城市生活污水，也是良好的建筑用保温材料，又可作为肥料改良板结土壤。型煤和炉渣采用密封集装箱封闭运输，避免了扬尘和场地堆放中产生的二次污染。
2004年9月，中国石化集团北京燕山石油化工有限公司安装了雄财集团研制的生物质型煤锅炉，燃用配套的生物质型煤，不仅降低了供暖成本还大大减少了各种污染物的排放。2006年起，北京市开始进行生物质型煤供暖试点。在2006-2007采暖季，对房山、延庆、顺义等郊区县的部分锅炉房进行了供暖改造，应用生物质型煤锅炉和生物质型煤供暖。海淀区苏家坨镇中心卫生院、房山区韩村河村、延庆县八达岭镇、顺义区耿丹教育中心等用户反映满意率基本达到100%。即使在气温相对寒冷的延庆县，用户也反映供暖效果明显好于以往。农家暖起来了，过去供热锅炉烟尘大、噪声高、污染重等直接影响操作人员和周边居民健康的问题也得到了有效解决 。
自2002年至2007年，北京地区已安装生物质型煤锅炉300MW，与传统的散煤锅炉相比，所节约的煤、电量折合8.64万吨标煤；同时，减排二氧化碳22.38万吨、二氧化硫886.5吨、氮氧化物1719吨、粉尘4470吨。2008年，北京市将在大兴、平谷、密云、门头沟、延庆等区县开展生物质清洁煤推广工作，预计全市又将新增数百万平方米的供热面积。
神雾源自“蓄热式烧嘴”
北京神雾集团也是新燃烧方式的开拓者。
神雾公司研究院院长王正华认为：“中国的锅炉产业非常大，而且这个产业里面，可做的事真的非常多。因为我们过去的燃烧，实在是太粗放了。”
粗放型的生产也带来了技术改良的商机。神雾公司董事长吴道洪博士曾经说自己“天生就为燃烧”而来，1994年的一天，他发现，他脑中的燃烧改良技术，也许会在中国找到用武之处。他说：“农村过去烧柴做饭，城市里烧蜂窝煤，其实都只利用了物质本身所含热量的极少的一部分。许多单位的采暖锅炉、烧开水锅炉，许多大型冶炼、燃烧型企业，比如火电业、钢铁业、炼铝业、水泥业等，他们的窑炉、高炉的热利用程度，用我们的眼光看来，都有很大的改进余地。因此，如果能够改变燃烧方式，让燃烧彻底一些，同时把燃烧已经产生的能量利用效率提高，节能就是很容易的事。”
1994年，西安一家陶瓷厂进行了节能改造，这是吴道洪的燃烧改良技术第一次得到实际应用。1995年，吴道洪通过给钢铁公司、陶瓷厂、火力发电厂等企业提供燃烧节能服务，不仅完全掌握了这项技术，而且还赚了几十万元。
吴道洪拿着这笔钱注册了神雾公司。这家公司依靠的就是吴道洪发明的“蓄热式烧嘴技术”。这是一种高效燃烧技术，采用这种技术可以让燃料充分燃烧，同时阻止燃烧产生的热量被白白排放到空气中，从而达到重复利用的目的。最终可以达到节能30%—70%的效果，而且还具有减少二氧化碳和烟气中氮氧化合物排放的功能。
蓄热式烧嘴，其实就是用蓄热材料，把本来要随着烟气排放掉的热量蓄集起来，用来加热要进入燃烧室助燃的空气，这样，空气进入燃烧室时，就已经具有了相当高的温度，使得燃烧更加彻底。“海绵可以吸水，同样，一些蓄热材料比如耐火砖，也可以吸热。把这些蓄热材料加在燃烧炉的门口，排放出来的温度高达1600度左右的烟气中的热量会被这些蓄热材料拦积。同时燃烧方式是双向的，这边燃烧上三四十秒，就换成另外一边。这样，上一次的排气通道，就成了进气通道。冷的空气经过蓄热材料，进入燃烧炉；另外的一边的烧嘴，又有一道蓄热材料在吸收排放尾气的热量；三四十秒后，燃烧的方向又自动转换一次。这样，不仅让燃料本身燃烧得充分，而且让炉膛各处受热也都均匀了。”
烟气经过蓄热式烧嘴后，温度会降到150度左右，仍旧有些余热可用。此时，假如在前面再加一道冷凝装置，把烟气中的热量置换、转移到水中，这些水就可以用来洗澡。这样，尾气中的热量就被吃光榨尽了。由于燃烧本身变得彻底了，烟气中的污染物质在燃烧炉中几乎被烧尽，烟气中含有的各种有害物质也就显著减少。
自1995年以来，神雾公司已投产的各种蓄热式节能加热炉达200多座，平均节能30%以上，二氧化碳等有害气体排放下降30%以上。目前已形成每年为国家节约能源折合标煤209.58万吨，减排二氧化碳1172.7万吨的能力。已累计为国家节约能源合计标煤505.53万吨），减排二氧化碳2723.186万吨。预计这种节能减排能力还将以每年30～50％的速度增长。其技术也得到了国家技术监督局等权威部门的认可和赞赏。
冯永锋，《光明日报》科技部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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