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化

想人之所不能想

现代环境保护运动的先驱者之一,斯图尔特•布兰德在其新书中对当前正统的环保理论提出了异议,并同时提出了一些令人乍舌的观点。约翰•艾尔金顿撰文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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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一下,你会相信卡尔·马克思倡导资本主义,甘地主张战争,罗马教皇成了无神论者等情况的发生吗?这就是我最喜爱的作家之一斯图尔特·布兰德的新作面世后可能遭遇的质疑。斯图尔特·布兰德的成名或许得益于他创办的《地球概览》系列杂志。该系列刊物是六十年代反主流文化的强有力的印记。最近,苹果电脑公司创始人之一的斯蒂芬·乔布斯将《地球概览》称为互联网的先驱。从1968年起,像我这样的人就将《地球概览》作为基本参考资料。这套刊物着重关注返土归田的先驱者、适用技术、可再生能源、自给自足、以及可持续发展等方面的问题,尽管在那个年代我们还没开始使用这些词汇。

因此,当人们发现布兰德竟然强烈支持在大多数环保主义者看来几乎是邪恶力量的加速城市化进程、紧急推广基因工程的应用、广泛使用核能技术、开发新型地质工程等项目时,他们所受到的巨大冲击是显而易见的。

但是,请千万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喜欢并尊重大多数环保主义者。事实上,50多年前,也就是1961年,我就已经是一名环保主义者了,并且为当时刚刚创建的世界自然基金会募集资金。那时,在许多人眼中,环保主义者是很另类的一个群体。而如今,我们面临着气候变化的挑战,如果你不是个环保人士,你就有被当做异类的风险。但是,正如斯图尔特·布兰德在他的新书《全球纪律》中所阐述的那样:要想达到那个全民皆为环保人士的程度“不仅仅对那些一直以来乐于把自己当做反环保主义者的人们来说是困难的;对于那些长期以来一直支持环保的人来说是更加艰难的。”

在大部分环保行动已经逐渐演变成为应对气候变化运动的今天,布兰德认为环保主义者“不再局限于保卫自然体系不受文明进程的侵袭;他们现在也是文明的守卫者。”气候变化给文明进程带来的挑战将迫使我们对目前还想象不到的情况进行思考并采取行动。

问题的关键是环境保护论从根本上说是一种意识形态,“而意识形态很难转变。”更有甚者,我们不是在简单地谈论一种意识形态的转变,而是一种结构上的转变,而这种转变非常罕见。其规模将波及全球,要经过几个世纪才能对其影响加以衡量,然而,它却关乎我们的现世文明。

布兰德认为,在联合国哥本哈根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第15次缔约方会议上参与讨论制订全球策略的很多人都忽略了气候变化的关键特征。气候变化并不是沿着一条笔直的轨迹不间断地发展下去的。它的发展历程具有间断性的特点。比如,早些年,同样是布兰德创建的全球商务网(GBN)曾经就做出预测,北极冰层的融化将导致大量的淡水流入大西洋,并引发气候骤变。其结果就是,到2020年,欧洲很多地区的气候将变得如西伯利亚一样寒冷。

与其说我们面对的是一条条可以预知的气候变化轨迹,不如说我们所面临的是一个自身具有不稳定性的体系。这一体系的特征就是科学家们所谓的“正向反馈”。因此,比如说,随着具有高度反射功能的北极冰层的融化,取而代之的是幽蓝的海水。由于海水具有能量吸收的功能,因此导致地球暖化与冻土带释放甲烷等温室气体之间恶性循环速度的加快。随着气候变化进程的加速,布兰德认为,21世纪,人类将面临着越来越高的风险,死亡人数将高达数十亿,人类历史上将首次出现人口数量“因死亡而减少”的现象。

鉴于目前及未来可能的人口数量,如果气候开始失控的话,返土归田政策及可再生能源之类的技术将无法挽救人类。相反,布兰德坚持认为,我们必须摒弃一些旧的思维方式,真诚地采纳 一些具有变革性的解决方案。其中,他认为最重要的就是在世界范围内快速推进城市化进程。这一策略下,首当其冲的就是贫民区的居民。鉴于目前世界人口的一半居住在城市,因此,我们的目标应该是到本世纪中叶80%的人口居于城市。这么做的原因何在?那么,让我来解释一下。较之地广人稀的乡村居住模式,城市人口越集中,城市本身的资源效率也就越高。并且,随着农村地区居住人口的逐步减少,大自然重新收复失地,从而降低了温室气体排放。

然而, 更具争议的是布兰德关于基因工程(据他认为,基因工程能够创造出占地更少,所需杀虫剂更少,用水量更少的农作物),核能(其碳足迹要大大低于化石燃料发 电),以及地球工程(从能够在海洋上方制造人造云的造云船到巨大的太空镜,他们都能够将太阳辐射反射回太空)等问题所做出的结论。

布兰德对未来的构想中最为引人注目并不是提出的解决方案的性质,而是在他看来,政府、商界、金融市场、以及社会不得不接受的长期的时间跨度。“我们所面临的问题和解决方案具有长期性和多代性的特点,”他总结说,“想要完成我们必须完成的目标就需要勤奋和耐心并存。人类世世代代都将不断付出努力,缩小在气候动力学、生物动力学、以及社会动力学等方面存在的滞后性与预见性之间的巨大差距;以及与此同时,对于任何显而易见的解决方案,在将其转化为实际应用时,所必须经历的一系列长期反复地论证过程。”

令布兰德感到担忧的是,想要让环保主义者们发生改变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因此,我们看到出现了一批他称之为“后-环保主义人士,环保附加人士,环保2.0,及非环保人士——谁知道呢?”最后不论哪一派人士在尽力完成我们所必须做的工作,他们都需要遵循下面的游戏规则:“针对那些确实需要解决的,然而却被忽视的问题找到简单地解决方案,再将这些解决方案以尽可能非正式的方式进行推广。从最初并不成熟的1.0版本开始,然后再快速地重复这一过程。”

随着环保运动的开始,情况确实如此。中国计划在未来的十年里修建的核反应堆的数量是世界其他地方的三倍多。这也许会唤起某些人对某个大国曾一度高速发展核产业的记忆。有关迪亚布洛峡谷核电站以及三哩岛核电站的争论曾经让美国左右为难,并由此产生了现代环境保护论。 历史还会再一次重演吗?

约翰·艾尔金顿SustainAbility飞鱼星组织联合创立者。

首页图片截取自斯图尔特·布兰德的《地球概览》(1969年秋季版)一书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