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

“我们必须学会缩减欲望”

面对今天的环境挑战,靠采集狩猎为生的我们的祖先,已经为我们树立了最恰当的俭朴的榜样。遗传学家斯宾塞•威尔士对罗宾•麦凯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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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宾塞·威尔士拥有一份人们趋之若鹜的好工作,他是国家地理杂志的驻派记者,他的职业让他走遍地球上每一个角落。然而,他的个人志趣不在旖旎的野外风光,而在偏远土地上的居民:他们怎么到了那里?他们与地球上其他地方的人们在生物学上又有什么关系?

威尔士是遗传学家,也是基因地理计划的领队,该项目由国家地理赞助,以追溯人类的迁徙足迹——十万年前第一批人类出现在撒哈拉地区,从此开始开拓这个星球。在工作过程中,威尔士记录下了一万二千年前人类基因发生的一系列变化。

地球经历了一段尤为重要的时期,在此期间农业迅速覆盖到欧洲和亚洲,将以采集狩猎为生的人类改变成农耕群体。其带来的影响是巨大、深刻的,但也不完全都是正面的。这些影响为人类指出了许多即将面临的问题,正如威尔士在他的新书《潘多拉的种子:文明带来的未知的代价》(由Allen Lane出版)所说的一样。

罗宾·麦凯(以下简称麦):在一万两千年前,人类为什么转向了农业?

斯宾塞·威尔士(以下简称威):我们别无选择。一万七千年前,在冰河世纪结束的时候环境已经发生巨大的改变,气候变得温暖,人口开始膨胀。而在一千两百五十年前,新仙女木事件又导致冰期回返。陆地无法再承载持续增多的人口,因此人类必须要另寻出路——开展农业。这在短期内是不二的选择,但其也会带来各种后果,包括正面的和负面的。

麦:能举几个例子吗?

威:在农耕文明开始之前,人们的食物中包括了150多种植物。而当人们开始耕种后,这个数字下降到8左右。事实上,人们获取的卡路里大多来自大麦、小麦等食物,它们富含糖类,但缺少蛋白质。人类健康指数急速下降。人们越长越矮,寿命缩短。在世界上的许多地区,这种情况需要逆转。

麦:您还提到其对社会还带了其他的影响。

威:是的。当人们停留在原始的采集狩猎时代时,相对是坚持公平分配的。随后,人口膨胀并出现了最早的城镇,人们必须要开始寻找治理社会的方式,接着,政府产生了。此外,在今天仍以采集狩猎为主的一些群体,大多崇尚万物有灵论,神明无处不在。当人们开始试图操控自然,就会将自身凌驾于自然之上。众神都开始被人类根据自身加以演绎,一神论在这个时候成型了。

当然还有性别关系的改变,在以前,这种关系应当是平等的,因为在当今采集狩猎的群体中仍是这样。然而,当越来越多的城市出现,甚至出现了王国,这时候军队就建立了起来,强健的体能与勇猛的搏斗技巧越来越重要。男人,比女人要强壮得多,于是就会因此而占据了更高的社会地位。

麦:那么关于未来呢?

威:100年后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这很难说,但许多事情都注定已经不可逆转,气候变化就是其中之一。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提出隔代能量相传的概念——这指的是我们因地制宜地制定本土化决策,尽管这需要一代又一代人来持续执行。我们需要更多能源,于是就把地底下的东西抽取上来,但是经历了许多代人之后,直到现在我们才认识到已经产生了许多意料之外的后果。

同样的,我们正在努力开发自己的能力,以根据自身需要,为子孙后代选择最佳的基因。

对于下个世纪、甚或下个千年,我们能否作出正确的抉择?面对长远的困难我们还没能在心理上做好准备。

麦:人类有这个能力吗?

威:我们必须得开始具备这个能力了。在农业文明早期,地球上大概有五百万人口。而今天,人口数量是六十八亿,在2050年这个数字预计将会到达一个顶峰,九十五亿。在各种因素的共同作用下,人类的数量将在七万年以来第一次达到稳定的状态。

到那时,老龄化阶层的人口会更多,青壮年阶层的人口会减少。60岁以上人口将会有史以来首次超过15岁以下的人口数量,这种现象将遍及全世界,而不止是出现在发达国家。

麦:2050年我们能适应生存吗?

威:这就是如何以更明智的方式来利用资源的问题了。我常用四个字概括:缩减欲望。我觉得这是我们应该从现存的采集狩猎人群身上学到的一课,他们仍保持着人类先祖们的生活方式。他们生活在自我约束中。而我们已经习惯了扩张与主宰。逐渐意识到人类欲望并不是无边无界,这对我们至关重要。

麦:您对此乐观吗?

威:是的,因为我相信人类有变革的能力。关键是现在就要面对已经出现的后果、意识到为所作所为必须付出的代价。我们还没能完全以这样的逻辑进行思考,但是当我们认真想一想,就会发现此时此地我们的所作所为,正无可否认地带来了各种后果,然后我们就会痛定思痛,开始采取行动了。

来源:www.guardian.co.u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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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图片为斯宾塞•威尔士在乍得古罗看男人们祈祷,图片来自《国家地理》杂志,由David Evans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