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

化学药品大杂烩(2)

在文章的第二部分,亚利克斯·林顿对当今工厂化水产养殖中的添加剂、疾病和经济压力进行了深入的了解
  • en
  • 中文

我把发现的那一长串化学药品清单拿给英国土壤协会的水产业主管彼得·布瑞德森看。他负责监管苏格兰的鲑鱼养殖场,三年前,土壤协会在富有争议的情况下决定给那些鲑鱼养殖场授予有机认证。我们在越南的所见所闻没有一样让他感到惊讶:“这种事情在工厂化水产养殖业中屡见不鲜,快速致富的思想使大家都在跟风,可是接下来一失足便垮了,而通常的问题是疾病。”

我们在梅家棚屋拍摄的化学药品多数是杀虫剂、饲料添加剂和催长剂。曾在热带养殖场工作过的布瑞德森称:“这类产品在亚洲的养殖场使用普遍。农民们做实验,有人在池子里投了一些东西而且效果良好,他便告诉他的朋友,这种产品的使用便在这个地区成了主流——不管它实际上有没有作用。”

梅家的Super Star含有一种通常用作“营养强化剂”的化学药品,拜耳公司在欧洲销售这种产品称为“布他磷(Butaphosphan)”。在拜耳的网站上,我所能发现的是它可以对患有“紧张、体力透支或疲劳”的羊、狗和猫进行注射治疗,并作为动物虚弱或贫血时的滋补品。(拜耳没有在越南提供这种化学药品,也没有把它作为“营养强化剂”来销售。)

问题是有些化学药品可能弊大于利——而且不仅仅是对于热带虾的外观。Super Star还含有甲基羟苯酸酯,这是一种抗菌防腐剂,在法国和澳大利亚被禁止使用,而且在一些美容治疗中被指和癌症有关联。

我们在梅家化学药品库中发现最可疑的东西是一个命名为“N300”的罐子。这是一种“消化和肝功能药物”,是一家名为Cong Ty TNHH 的越南公司生产的。它含有葡聚糖,很多人类营养滋补品中含有这种无害成分,但是也含有诺氟沙星,而诺氟沙星是一种通常用于治疗人类淋病和尿道感染的抗生素。它当前被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列入“观察”名单,原因是严重副作用的报告增多,其中包括对肌腱的损害。

诺氟沙星及其同类药品氟喹诺酮类药物在美国禁止在供人食用的动物身上使用,并受到欧盟的进口管制。滥用氟喹诺酮类药物导致抗菌药物耐药性增加,因而受到越来越多的指责,我们在村口看到的禁用药海报上有五种,诺氟沙星榜上有名。

自2005年以来,越南渔业部禁止输往北美市场的水产品使用氟喹诺酮类药物,但针对欧洲国家显然没有这样做。从我们看到的一堆N300空罐子上看,梅家的虾饲料中添加了很多的氟喹诺酮类药物。

关于全世界养虾业使用抗生素的影响,已经作了无数的调查(在2006年的一项调查中 ,越南在总共155种药品中确认发现有31种)。调查结论是,尽管抗生素在虾体内可能上升至可测水平,然而受到最大伤害的可能是他们所从事生产的环境。

当医生试图治疗小香的皮肤病、腹泻、呼吸道疾病和感染(包括这种沼泽地中常见的疟疾)时,可能会出现问题。他们可能会发现,她对抗生素有耐药性。科学家们推测,欧洲和美国沙门氏菌中毒症异常爆发,可能是由亚洲养殖水产品中具有抗生素耐药性的沙门氏菌引发的。

而且,抗生素和杀虫剂渗漏到养虾国家沿海浅水处脆弱的生态系统中,其影响迄今还无人知晓。彼得·布瑞德森担心,化学药品的浓度将升高,因为水系是封闭的,水得到再利用,从一家养殖场流到另一家养殖场,并供人类消耗。澳大利亚昆士兰大学的科学家大卫·莫里亚蒂曾对水产养殖中大规模使用诺氟沙星和其他抗菌药进行过研究,针对菲律宾养虾场的不良影响,他在九年前这样写道:“与十年前相比,现在许多病原体似乎已变异为更具毒性的形式……我觉得[养虾]农民的行为使得发病率急剧增加。”莫里亚蒂现在向热带虾农推广益生菌,替代投入水体中的化学药品。

与此同时,土壤协会——目前正在处理来自几个热带养虾场的有机认证申请——决定,想要贴上其认证标签的养虾场不允许使用任何抗生素。同时,越南人正在努力提高对使用抗生素和其他化学药品的监管。作为虾类出口商和生产商组织的越南水产品出口及加工协会指出,2008年1月欧盟新授予越南加工商25张许可证,对渔业部改善养虾业卫生和安全标准的“紧急措施”表示认可。
 
虎虾串的情况也一样吗?对于我们这些爱吃虾的人,应该怀有多大程度的担忧?诺氟沙星为亚洲其他无数的虾农所使用,但是在那里的多数国家中,这并不违法(不过我在越南许可化学药品的一长串名单中未能找到诺氟沙星)。对于诺氟沙星的过度使用,存在着越来越多的环境担忧,人们还担心所有喹诺酮类药物对人体健康影响。然而,除非你有严重的吃王虾嗜好,否则不可能摄取相当于人用剂量的诺氟沙星。

美国非政府组织“食品和水源监督 ”对养虾业的研究有着10年的历史,其最近的一份报告称:“食用工厂化养殖虾的副作用可能包括因摄取硫丹等化学药品而造成的神经损伤、对青霉素残留过敏或者受到对抗生素具有耐药性的病菌感染,譬如大肠杆菌。”这是一个判断正确的“可能”。在这个食品恐慌年代,一个理性的人定会得出结论,认为与吃工厂化养殖的其他动物食品相比,吃虾不可能会有更多的不良影响。不过,我不会天天吃虾。

然而,毫无疑问的是,尽管政府和零售商作出各种承诺,受到禁止或者管制的化学药品正随着人工养殖虾进入英国。去年,欧盟拒绝进口来自印度六家主要出口商的养殖虾,因为虾里含有氯霉素和硝基呋喃——两种曾经很常用的抗生素,一种如今知道会导致白血病,另一种会致癌。
 
欧盟宣称,这表明其监管是有效的,不过事实依然是,这类进口据认为只检测了大约1%。美国每年进口价值39亿美元的养殖虾,但检测不比欧盟多。同样地,美国在2005年拒绝了2,817批海产品,其中多数为养殖虾。在产虾地区路易斯安那州,当地对进口自行检测,2007年所有进口虾批次中有9%发现含有氯霉素。

感谢塔拉斯·格瑞斯科提供了最后一条信息。他的新书《底层食客》颇有吸引力,书中用恶心的细节描述了渔业中疯狂而恐怖的做法。格瑞斯科表示,他认为养殖虾是所有工厂化养殖产品中最恶心的——比鲑鱼更糟糕、比肉鸡更差劲,他不会吃养殖虾。不仅仅是化学药品让他产生厌恶,养虾场占用土地,破坏了红树林,还伤害了野生动物和人类。厄瓜多尔百分之七十的红树林消失了。越南男女的土地权已得到确认,但在其他热带国家存在着令人不安的报道,大公司趁机发财,伤害沿海人民的利益。“食品和水源监督”组织访问了印度安得拉邦的一个地区,那里有2,000个家庭沦落为“虾难民”,被想要得到他们的土地作养虾场的大企业迁走。

不过,我不像格瑞斯科,不会停止吃虾。停止吃虾很容易,但罢吃不会伤到这篇报道中的作恶者。和把穷国食品大量运往富国的任何故事一样,他们是大企业、加工商和零售商,他们能够在养虾业的崩溃中生存下来——难以为继的是贫穷的越南沿海渔民和其他50个靠养虾脱贫的国家。这些人冒了很大的风险来满足我们对异国海产品的需求。一旦你将家里的稻田注入海水养虎虾,便没有回头路了。海水里的盐将使稻田多年无法种植稻米。

帮助他们还有其他的法子。乐施会在茶荣省工作了10年之久,帮助一些农民建立合作社和制定贷款计划,让传统的渔业和农业更加有利可图:我们走访了几个村庄,整个社区都成了扇贝养殖企业的合伙人。这是可持续的,能够创造工作机会,而且经营状况良好。

然而,为了对所有热带地区施加影响,我们作为顾客必须要求更好的虾,属于有机饲养,而且养殖方式对虾好,对人也好。我们必须做好出更高价钱的准备。我桌上有一个在本地超市购买的212克的盒子,里面装着来自越南的未烹煮的剥壳王虾,超市当时是5英镑(8美元)买一赠一。那意味着数量为60只左右的虾大约每只花费12便士(20美分)——经过去壳、冷冻、包装盒运输之后的价格。那仅仅比梅父希望的出售价高出2便士,这个价格不够高,与来自北大西洋拖网捕获的野生虾价格一样。

导致不良养虾和不良养鸡的原因都一样——超市对生产者不断压价。因此,购买有机虾有一个很好的理由。而且还有一个很好的理由,就是要求超市确保你在虎虾上花费的钱更多地回到梅和他的同行们手里。多支付他一点儿钱,他就可能养殖得更好一点儿。事情就这么简单。
 
来源:https://observer.guardian.co.uk

卫报新闻传媒有限公司2008年版权所有

 首页图片由jmhullot